熱愛文學的人應(yīng)該知道村上春樹一直以小資產(chǎn)情調(diào)所描述的青春情懷吸引著無數(shù)粉絲。近年來,他也成為諾貝爾文學獎最受歡迎的候選人。
村上春樹在中國也有很多粉絲,不僅因為他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還因為他對日本侵華史的正視和歉意。特別是近年來,作為一名作家,他多次公開批評日本軍國主義,道歉并不可恥,侵略他國也是事實,日本必須反復道歉。
村上春樹的做法并不像一些日本政客說的那樣他故意取悅中國人獲得諾貝爾獎。他的反戰(zhàn)思想來自他的良心,也因為他的父親曾經(jīng)是日本侵略者。
他的父親,村上千秋,出生在日本京都,是當?shù)匾患宜聫R住持的第二個兒子。1938年,20歲的村上千秋被征兵到侵華日軍第16師團第16連隊當兵,前后被征兵三次,參加了許多侵華戰(zhàn)爭。
對于這段經(jīng)歷,他幾乎從來沒有提到過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話,大概是一心一意要忘記的。我看到父親每天早上都要在佛壇前祈禱很久。村里問父親為什么祈禱,父親回答說,為了死在戰(zhàn)場上的人,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
他說:“父親幾乎從未和我談起自己的戰(zhàn)爭經(jīng)歷,只有一次說過自己殺死中國戰(zhàn)俘的事,是在小學低年級時。顯然中國士兵當時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命運了,但根本沒有表現(xiàn)出恐懼和害怕。”
這次對話,給村上春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腦海里經(jīng)常浮現(xiàn)出日本士兵在中國殘忍殺人的血腥場面。從那以后,他和父親的關(guān)系也發(fā)生了變化。作為一個寺廟僧侶,他的父親應(yīng)該是善良和有愛心的。但是,現(xiàn)在他覺得父親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他是侵犯他國家園的罪犯,殺人劊子手。
“用軍刀砍下人頭的殘忍光景,不言而喻地沉重印刻在幼年的我的心上”,村上春樹后來在文章里寫道。
他為自己是劊子手的后代感到自責和羞恥。他不喜歡父親,也不想聽父親的安排。因此,他開始變得叛逆和放縱。他上中學的時候?qū)W習不好,經(jīng)常因為學習不夠努力而被老師打罵。他說:不想學,不感興趣的東西,再怎么也不學!
上了高中之后,他變得更叛逆了,成了“問題少年”,導致高考落榜。這時,看到父母失望的眼神,他突然感到有點內(nèi)疚。因此,為了滿足父母的愿望,他在蘆屋圖書館度過了大部分時間。
1968年,村上了早稻田大學,搬出了他不喜歡的家,不再和父母住在一起。他的大學生涯長達7年,期間還與同學高橋陽子成婚。結(jié)婚后,住在岳父母家里,依靠岳父的幫助生活。
成年后,村上春樹仍然無法釋懷父親犯下的罪行。作為日本侵略者的后代,村上感到自責。他對自己提出了兩個要求:一是不吃中國菜;二是親手切斷罪惡血脈,不生育后代。
不吃中國菜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配吃中國菜,所以來中國只吃自己的罐頭。不生育后代,這個他也已跟妻子早就達成共識,不生兒育女。
村上春樹1983年開始海外旅行,一邊旅行一邊寫作。從此,村上春樹開始了20多年與父親不見面、不聯(lián)系的時間。
直到2008年,在父親去世前不久,村里才和父親做出了和解。然而,他心中仍然有許多謎團。他曾懷疑父親屬于侵華日軍進攻南京的部隊,參加了南京大屠殺。
為了弄清真相,村上春樹在父親去世后花了五年時間調(diào)查此事。他不僅查閱了從軍記錄,還會見了與父親有關(guān)的各種人,開始一點一點聽他的故事。最后查明父親是另一支軍隊(并未參加南京大屠殺),村上春樹在文章中表示:“我終于放下沉重的包袱。
正是因為這些調(diào)查訪問,村里才對日本侵華的歷史有了更立體的了解,于是他在2017年出版了小說《刺殺騎士隊長》。小說講述了模仿父親回憶的戰(zhàn)爭經(jīng)歷,揭露了南京大屠殺的歷史,呼吁日本人正視和思考他們犯下的暴行。當時的《朝日新聞》評論說,對抗戰(zhàn)爭和暴力已經(jīng)成為村上春樹作品的重要主題。
這部小說引起了日本右翼學者、政客和一些主流媒體的反感和厭惡,因為他們不遺余力地宣傳南京事件虛構(gòu)論,試圖抹去日本國民記憶中南京大屠殺的事實。一些政客跳出來公開批評村上春樹叛國,并呼吁日本人不要在村上春樹買任何書。
幸運的是,惡意攻擊并沒有影響書籍的銷售。它在發(fā)行三天后排名第一。在日本,許多業(yè)內(nèi)人士稱贊村上春樹敢于揭露黑暗歷史事實的行為。東京大學藤井三教授說,村上春樹是一位非常有良知的作家,這不僅體現(xiàn)在某一部作品上,也體現(xiàn)在多年來對戰(zhàn)爭受害國家的思想尊重上。
2019年4月30日,日本東京,日本明仁天皇的退位。5月1日,德仁天皇即位,日本開始進入令和時代,村上春樹在令和時代的第一篇文章是《棄貓,提起父親我要講的往事》。在這篇散文中,70歲的村上春樹第一次宣布了他父親村的殘酷往事,即侵華日軍,殺害了中國俘虜。他公開呼吁繼承歷史,不要忘記過去。
村上春樹敢于正視歷史,活得真實,活得明白,是一位醒著且有良知的日本作家。他在書中寫道:“我們只是落向廣袤大地的眾多雨滴中那無名的一滴。即使是一滴雨也有歷史,也有責任繼承那段歷史。我們不能忘記這一點。